西班牙戲劇 《 人 生如夢 》 ： 預言 / 夢境 幾分真？

1. 西班牙戲劇《人生如夢》：預言/夢境幾分真？西班牙戲劇《人生如夢》：預言/夢境幾分真？

2. 《人生如夢》 • 卡爾德隆其人其事 • 本劇劇情/人物 • 預言/夢境的虛實 • 翻譯：自得其樂

5. 卡爾德隆其人其事 • 身世可憐 • 身份多重 • 戲劇成就

8. 身世可憐 • 卡爾德隆（Pedro Calderón de la Barca, 1600-81） • 父親有七個子女，生性嚴苛。 • 十歲失母，十五歲父喪。 • 繼母為遺產興訟，兒女敗訴後，兜售家族在財政部世襲職位償付。

9. 身份多重 • 戲劇家（1623-81） • 軍人（1637-1642，領月退俸） • 宮廷劇作家/官員（1635；1663） • 修士（1651，入方濟會）

10. 戲劇成就 影響卡爾德隆創作因素 • 個人成長的歷程 • 當時政治社會環境、文學流派

11. 個人成長的歷程 • 年少時父母雙亡，兄弟分由親屬扶養。 • 兄弟一同參戰，二哥不幸戰死。 • 父親嚴苛，動輒將兒女送往美洲、修道院；或以剝奪子女遺產權威脅。 • 作品不時出現嚴父和逆子紛爭。

12. 當時政治社會環境 • 1588，「無敵艦隊」遠征英格蘭失利。 • 1609，發動「宗教戰爭」，驅逐摩爾人，農業生產滑落。連年戰爭和瘟疫，窮人遠赴美洲淘金，人口銳減1/4，經濟頻臨崩潰。 • 1640，Cataluña, Andalucía, Aragón 內亂。 • 1648，低地國獨立。 • 1668，葡萄牙獨立。

13. 當時文學流派 • 17世紀西班牙文學顯現出帝國的頹敗，作品也充滿悲觀失望。但卻也名家輩出，展開了西班牙文學史上的黃金時代（印刷術的發明） 。 • 卡爾德隆躬逢戲劇藝術定型、劇場蓬勃發展，精巧的裝飾、燈光效果、尖端的舞台機具和背景音樂都很普遍。

14. 當時文學流派 2 • 他頗受前輩維加（1562-1635）、莫里納等人影響：側重寫實、本國、風俗；服裝和佈景講究華麗，言詞誇張，富巴洛克風。當時要面對老練的戲迷，劇情和劇場風格必須更細緻。 • 創作則走都會化、細緻型，用詞諷刺但謹慎，在皇家劇院豪華演出。他替宮廷寫劇本，提升表演、演奏樂和歌唱在當時社會的重要性。

15. 當時文學流派 3 • 後期劇作遠離寫實，結構更見嚴謹：除加強戲劇動作、減少人物外，劇情衝突則順勢開展、逐步加強，最後才震撼收場。 • 他也富於心理描述，尤擅長人物刻畫和言行呈現。獨白中，喜用詩的意象來表現，抒情意味濃厚，且前後思想連貫，為早期喜劇所未見。

16. 《人生如夢》劇情 • 1635 年演出，三幕喜劇。 • 寫波蘭王子塞孟多出生，預言說他長大後會謀反，成為最殘酷的無神論君主。因此，父王巴希洛把他囚禁高塔，讓他從小與世隔絕，過着半人半獸生活。 • 父王後來後悔，但又擔心預言成真；於是將他麻醉，送回王宮；等他蘇醒後，告知身世，王子暴怒不已，辱罵朝臣，威脅國王。

17. 《人生如夢》劇情 2 • 國王以其野性未改，再度將他下藥，送回樓塔囚禁，並準備傳位外甥。 • 百姓獲悉後，對國王的迷信不以為然，救出王子，擁立為王。 • 王子則以為一切仍在夢中。後叛軍戰勝，但他寬恕了老王。

18. 《人生如夢》人物 • 除了塞孟多， • 本劇最重要人物是駱少樂，這個纖弱女子為討回名譽，洗刷負心漢遺棄之恥，千里迢迢遠赴波蘭；女扮男裝，身攜寶劍，且頗富男子氣概。 • 塞孟多雖貴為王儲，卻一出生即遭囚禁，過著野獸般生活，連游魚飛鳥自由都無。

19. 《人生如夢》人物 2 • 這兩人的身世和遭遇不無雷同，都無辜受害，都遭父親拋棄； • 前者女人名節受損，後者王儲權位被奪。而劇情最聳動的是，駱少樂在飽受驚嚇脅迫，面臨死亡時，卻突遇生父。 • 駱少樂追尋的不只是拋棄她的情人，基本上她也在尋父，找回身分。

20. 《人生如夢》人物 3 • 國王巴希洛沉迷占星術，相信預言。但他也自承：解讀星相時「都快快瀏覽」，未多深思，且出於「一時衝動」將兒子囚禁；他又一再暗示「塞孟多未受教育、不學無文，如何承繼大統？」這種論斷「本末倒置、倒因為果」，實在荒唐可笑。

21. 《人生如夢》人物 4 • 阿斯汑和耶絲德兩人戲份只能算是配角。阿斯汑來自莫斯科，耶絲德則來處不明。這兩人一出場，卡爾德隆就明白指出，前者握有重兵前呼後擁，後者則貴婦仕女簇擁。阿斯汑英勇過人，但屬登徒子型，和駱少樂雖已私訂終身，卻並無履約意願，只因她「不知父親是誰」，後來發現她是柯洛達女兒，就願意娶她；說明當時「門第匹配」觀念之重。

22. 《人生如夢》人物 5 • 柯洛達在劇中扮演串連角色：從他女兒可與莫斯科公爵婚配，顯然他身分地位不低。國王囚禁王子這樣私密的事，交由他辦，可見他是個寵臣。他扮演喜劇中「老人」角色：自信滿滿，愛喋喋不休、咬文嚼字。雖善良忠心，但並不胡塗。他覺得國王考驗王子方式不妥時，當即提醒「陛下作法未必對」。

23. 《人生如夢》人物 6 • 克拉寧是本劇丑角，其表情動作和道白，詼諧有趣，常把觀眾逗樂。克拉寧不重信諾，見風轉舵。他話說得明白：他是來找運氣的。但戰事一起，卻只他一人喪命。 • 一心想把凶險避， • 反倒招惹死亡來。 • 老天要不讓好活， • 你們終究難逃一死。

24. 第一幕：塞孟多獨白

25. 預言/夢境的虛實 • 本劇第一幕第六場聚焦在預言/夢境的應驗：國王巴希洛自詡預知的本事、對星象學的天份。 • 王后多回夢見怪物全身浴血破腹而出，且殺害她（頁47）。分娩當日應驗。 • 王子將會成為最勇猛、最殘暴、最無信仰的人。把波蘭弄成四分五裂，成為叛逆的溫床、變為邪惡的殿堂；

26. 預言/夢境的虛實 2 • 把我踐踏腳底。 • 國王還拿多位星象師的預測做佐證（頁49）。 • 阿斯沱要誘拐耶絲德，也拿預言來增加說服力：在塞孟多身上預示了粗暴、傲慢、厄運和死亡（頁114）。 • 國王戰敗，跪在王子腳下。但王子不計前嫌，寬恕父親。預言未全應驗。

27. 預言的虛實 3 • 能預知禍害的人，別在其發生前，先躲閃或防備。該來的，誰也沒法子擋（頁208-209）。 • 用不義和報復手段，非但改變不了命運，反倒掀起更多暴亂。誰想改變命運，就必須要慎重和節制（頁208）。 • 我頭髮沒他白，膽識學問沒他高，我就能戰勝天意（頁209）？

28. 宿命論？ 克拉寧的幾句話： • 一心想把凶險避， • 反倒招惹死亡來。 • 老天要不讓好活， • 你們終究難逃一死（頁202） 。

29. 夢境的虛實 • 國王操作夢，用夢來測試王子本性的善惡。性善則為王，性惡送回牢。讓他以為夢一場，回牢就不會太難過（頁74）。 • 相信殿下的慎重會擊敗命運，惟謙沖寬宏男子才有這種能耐（頁83）。

30. 夢境的虛實 2 • 國王：做人要謙卑要平和，雖然你看自己醒了，也許你還在睡夢中（頁98）。 • 塞孟多：我沒作夢，我摸得著，也相信我剛才如何，現在又怎樣。 … 你也無法奪走我生為王儲的事實。 … 我也知道自己半人半獸（頁98-99） 。

31. 夢境的虛實 3 • 第二幕第十八場探討夢的虛實。塞孟多被送回監牢後，柯洛達訛騙他：王宮經歷皆是夢；另言：你睡前，我們談過那頭大鷹，你自然會夢到帝疆（頁139, 141）。但塞孟多不為所動：。一切我見過、讓我悸動的、覺得真實的，如果只是夢見，我眼前的也不會是真的（頁139）。

32. 夢境的虛實 4 • 我愛著一位姑娘，我相信這千真萬確，在一切都消逝時，唯獨此情永不渝（頁140-141）。塞孟多他意識到自己是王儲，或對駱少樂的愛慕，顯然都不是夢境，而是活生生的事實。 • 怎麼可把我的生命稱作夢？ • 難道榮華富貴和夢這樣像？ • 真實的酷似謊言，虛假的當成真？（頁192）

33. 夢境的虛實 5 • 幻影啊！你們走吧！ • 你們又要我做大夢， • 時間一到煙消雲散？ • 你們又要我看 • 在幻影和朦朧間 • 君王威嚴隆重儀仗 • 霎時在風中飄逝？

34. 夢境的虛實 6 • 你們又要我去體驗 • 人類可能出生寒微 • 卻享盡榮華的 • 醒悟或風險。 •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了。 • 再讓我屈服於 • 自己的命運；我已明白 • 這一生不過是夢，

35. 夢境的虛實 7 幻影啊！你們走吧！ 其實你們本無聲無形 你們裝得再有聲有樣， 我感官現在全無知覺； 我不要假扮的君王威嚴； 也不要隆重儀仗！ 沒有招呼也無預警， 風一吹來，謝了，

36. 夢境的虛實 8 • 虛無的幻相 • 黎明最輕的 • 風一吹就飄散無蹤， • 像極了盛開的杏樹， • 花兒過早開 • 粉紅蓓蕾的 • 美、光采和華飾 • 逐漸凋零，慢慢失色，

37. 夢境的虛實 9 • 我認得你們，我認得你們， • 知道你們對入睡的人 • 都玩同樣的把戲。 • 一切幻象，我不會再信， • 我已經覺醒了， • 深知人生如夢（頁154-156）。

38. 析夢 活著的人，醒來之前， 愛夢甚麼，就夢甚麼。 國王夢見他是國王， 懷此幻想發號施令， 支配和統治一切； 他受到的掌聲 寫在風上， 死亡將其化為灰燼：大不幸啊！

39. 析夢 2 看到自己終將 在死亡的夢裡醒來！ 有誰還想當國王的？ 富人夢著金山銀山， 但要花更多心力守護； 潦倒貧困的窮人也做夢； 要開始暴發的做夢； 要出人頭地的做夢； 凌辱傷害人的做夢；

40. 析夢 3 總之，在這個世界， 人人都作自己要的夢， 雖然誰也不懂要甚麼。 我夢見自己在這裡 戴著鐐銬， 也曾夢見在另一場合 自己風光又快樂。

41. 析夢 4 人生是甚麼？一點狂熱。 人生是甚麼？一幕幻景， 一片影子，一個假象， 再大福樂也極其小， 終其一生，不過是一場夢， 大大小小，都還是夢（頁142-144）。

42. 翻譯原則 • 劇本翻譯要為讀者，也要為觀眾和演員著想。余光中的原則是要讓「讀者順眼、觀眾入耳、演員上口」。 • 英若誠認為戲劇語言要力求鏗鏘有聲，切忌拖泥帶水。譯本應該儘量讓本國觀眾能夠像閱讀或聆聽原作的人得到同樣的感受。 • 楊絳則說：一句句死盯著原[譯]文而力求通達順暢。

43. 譯者的不足 • 《人生如夢》是詩劇，自然有押韻。但譯者不通韻律，所以只能以譯出真義和情境為重，押不押韻只好順其自然；否則以韻害義，恐不值得。 • 任何作品包括詩，都不宜因遷就韻腳，造成譯文不夠流暢。況且古詩體文字，貿然改用白話來譯，是否合適？但若保持原有詩體形式，則劇本上演，應多口語，觀眾始能吸收。

44. 譯者的不足 2 • 現在就來瞧瞧 • 恐懼會否讓你失去美麗？（行1639） • 恐懼會否讓你花容失色？ • 我吻你的腳一千次。 （行988, 頁60） • Tus pies beso mil veces. • 那我也來問。 （觀眾） • 那我也來聞。 （讀者） • Y yo los viso. 我也來驗證你的腳

45. 譯者的不足 3 • [我]卻快要成餓殍了； • 誰也不記得我了， • 看也不看一眼，我可是克拉寧啊， • 這個可拉鈴要是響起來， • 就會把發生過的全都報告國王、阿斯汑和耶絲徳（頁78-79）。 • 原文clarín，義為「軍號、喇叭」，譯音「可拉鈴」。

46. 潤飾的重要：單詞 • Señora • 指太太、夫人，一般用來尊稱已婚女士；駱少樂未婚，和克拉寧是主僕關係，故譯成小姐。如果沒有身分高低，譯成姊姊也許更親切。（頁10）

47. 潤飾的重要：單詞 • Príncipe，王儲；比如西班牙王儲阿斯圖里亞斯親王、英國王儲維爾斯親王；另也譯作「王子」。但也指郡王、親王（分封的小國、公國國君，如摩納哥親王）或大公（國王封賜爵位）。在西班牙，王儲外的王子則稱infante。 • 阿斯沱是莫斯科公爵，為避免和塞孟多的「王子」身分混淆，本書提及他時，príncipe一詞分別譯成「爵爺」或「公爵」。

48. 潤飾的重要：句序 凶狠的鷲馬你隨風東奔西馳！ 何處去？失去火燄的光， 單色的鳥，無鱗的魚， 良知喪盡的野獸， 衝向渾沌的迷宮 從這些光禿禿岩石 你狂奔、拖曳、墜下？

49. 潤飾的重要：句序 2 譯無定譯，修訂新譯都有其必要。 狂暴的鷲馬你像疾風般奔騰！ 像失去火燄的光，像單色的鳥，無鱗的魚， 像本能喪盡的野獸， 從這些光禿禿岩石中 你狂奔、拖曳、墜下 衝向那渾沌的迷宮你究竟要往何處去？

50. 潤飾的重要：語氣 柯：你想要甚麼？ 駱：我死好了。 柯：但願只是氣話。/啊！萬念俱灰。 駱：名節事大。 柯：錯誤。 /愚蠢/胡塗。 駱：勇氣。 柯：總之，你沒把盲目的情緒控制？ /說來，妳太癡情，放不下。（頁175-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