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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 大鐵椎 ,不知 何 許 人; 北平 陳子燦 省 兄 河南 ,與遇 宋 將軍家。 宋 , 懷慶 青華鎮 人, 工 技擊,七 省 好事者 皆來 學;人以其雄健,呼 宋 將軍云。 宋 弟子 高信之 ,亦 懷慶 人,多力,善射; 長 子 燦 七歲,少同學,故 嘗 與過 宋 將軍。. 大鐵椎,不知是 那裏 人。 北平 人陳子燦到河南去 探望 兄長, 在宋將軍家裏和他相逢。宋 氏是懷慶府青華鎮上的人, 精 通 武藝,附近七 省 愛好武術的 人 都來向他學習。人家 因為他 雄武壯健,就稱他為「宋將 軍 」。宋氏的弟子高信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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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鐵椎,不知何許 人;北平陳子燦省兄 河南,與遇宋將軍家。 宋,懷慶青華鎮人,工 技擊,七省好事者皆來 學;人以其雄健,呼宋 將軍云。 宋弟子高信之,亦懷慶 人,多力,善射;長子 燦七歲,少同學,故嘗 與過宋將軍。 大鐵椎,不知是那裏人。 北平 人陳子燦到河南去探望兄長, 在宋將軍家裏和他相逢。宋 氏是懷慶府青華鎮上的人,精 通武藝,附近七 省愛好武術的 人都來向他學習。人家 因為他 雄武壯健,就稱他為「宋將 軍 」。宋氏的弟子高信之,也 是懷慶人 ,力氣大,箭法好, 比子燦大七歲, 小時候一起學 習,故此曾經和他一同 拜訪宋 將軍。 原文 譯文 xĭng hào zhăng
(二)時座上有健啖客,貌 甚寢;右脅夾大鐵椎,重 四五十斤,飲食、拱揖不 暫去;柄鐵摺疊環複,如 鎖上鍊,引之長丈許。與 人罕言語,語類楚聲。問 其鄉及姓字,皆不答。 當時,座席上有一位食 量很 大的客人,相貌很醜陋,右腋 下 夾著一個大鐵椎,有四五 十斤重,即 使在喝酒吃飯、 打拱作揖的時候也一 刻不離 身。鐵製的椎柄能摺疊環繞, 好像鎖上的鍊條,拉開來長 一丈左右 。他很少跟人說話, 而說話像湖南、 湖北等地的 口音。問他鄉里和姓名, 都 不肯回答。 dàn
(三)既同寢,夜半, 客曰:「吾去矣!」 言訖不見。子燦見窗 戶皆閉,驚問信之。 信之曰:「客初至時, 不冠,不襪;以藍手 巾裹頭,足纏白布; 大鐵椎外,一物無所 持,而腰多白金。吾 與將軍俱不敢問也。」 子燦寐而醒,客則鼾 睡炕上矣。 後來(他們)同睡一室 ,到了 半夜,那位客人說:「我要走 了!」說完就不見了。子燦見 門窗都關著,很驚奇地問信之。 信之說:「 這位客人剛來時, 不戴帽子,也不穿 襪子,用一 塊藍手巾裹著頭,腳上纏 著白 布;除了大鐵椎外,一件行李 都沒帶,可是腰裏裹著很多銀 子。我和 宋將軍都不敢問他。」 到子燦一覺醒 來,客人已鼾聲 大作地在炕上熟睡了 。
(四)一日,辭宋將軍曰: 「吾始聞汝名,以為豪, 然皆不足用,吾去矣。」 將軍彊留之。乃曰:「吾 嘗奪取諸響馬物,不順者 輒擊殺之,眾魁請長其, 吾又不許;是以讎我。久 居此,禍必及汝。今夜半, 方期我決鬥某所。」宋將 軍欣然曰:「吾騎馬挾矢以助戰。」 有一天,他向宋將軍告辭說:「起 初我聽到你的名氣,以為你是個豪傑 ,可是卻不見有甚麼作為。我要走了 !」宋將軍極力挽留他,才說:「我 曾經奪取響馬的財物,不順從的,就殺他們,這些強盜頭子請我做他們的 首領,我又不答允,所以他們恨透了 我。(我)長住這裡,一定會連累了 你。今天半夜,他們正約我到某個地 方決鬥。」宋將軍很高興地說:「我 騎著馬帶著弓箭來助戰。」
客曰:「止!賊能且眾, 吾欲護汝,則不快吾意。」 宋將軍故自負,且欲觀客 所為,力請客。 客不得已,與偕行。將至 鬥處,送宋將軍登空堡 上,曰:「但觀之, 慎 弗聲,令賊知汝也!」 客人說: 「不可!賊人本領高強,而且人數又 多,我要保護你的話,就不能痛快地 打鬥了。」宋將軍一向自以為了不起 ,而且想看看客人的本事,於是極力 請求。客人沒有辦法,便和他一起去 。將到決鬥的地方,(客人)送宋將 軍登上空置的碉堡,說:「只許觀看 ,千萬小心不要作聲,免得賊人知道 你在這兒。」
(五)時雞鳴月落,星光照 曠野,百步見 人。客馳下 ,吹觱篥數聲。頃之,賊 二十餘騎四面集,步行負 弓矢從者,百餘人。 一賊提刀縱馬奔客,曰: 「奈何殺吾 兄?」言未 畢,客呼曰:「椎!」 那時雞聲啼起,月亮下 山了,星光照着空曠的原野,百步內 可以看得見人。客人奔馳下去,吹了 幾聲觱築。一會兒,二十多個騎著馬 的賊人從四方集攏過來,後面跟著百 多個背著弓箭步行的人。其中一個賊 人提著刀拍馬奔向客人,說:「為甚 麼殺死我的哥哥!」話還沒說完,只 聽得客人一聲呼叫:「椎!」
賊應聲落馬,馬首盡裂。 眾賊環而進;客從容揮椎 ,人馬四面仆地下,殺三 十餘人。宋將軍屏息觀之 ,股栗欲墮。忽聞客大呼 曰:「吾去矣!」地塵且 起,黑煙滾滾東向馳去, 後遂不復至。 賊人立 即跌下馬來,馬頭全被打裂。賊人們 向前包圍進逼上來,客人從容地揮動 鐵椎,四面人馬紛紛倒地,共殺死了 三十多人。宋將軍看著不敢透氣,兩 腿發抖,像要摔下來,忽然聽到客人 大叫:「我走了!」地上灰塵捲起, 一團滾滾黑煙,向東奔馳而去。
(六)魏禧論曰:「子房得力士, 椎秦皇帝博浪沙中;大鐵椎, 其人歟?天生異人,必有所用 之。予讀陳同甫《中興遺傳》, 豪俊、俠烈、魁奇之士,泯泯 然不見功名於世者,又何多也? 豈天之生才,不必為人用歟? 抑用之自有時歟?子燦遇大鐵 椎為壬寅歲,視其貌,當年三 十。然則大鐵椎今年四十耳。 子燦又嘗見其寫市 物帖子, 甚工楷書也。」 此後 就再不見客人到來了。魏禧評論說: 「張良得到一位大力士,為他在博浪 沙用鐵椎襲擊秦始皇;大鐵椎大概就 是這一類人吧!上天生下異稟的人, 一定會用得著他們。我讀陳亮的《中 興遺傳》,其中豪邁卓越、俠義壯烈 、魁偉傑出的人,寂寂無聞,不能在 當代建功立名的,為甚麼又那樣多呢 ?難道上天降生人才,不一家要被人 所用嗎?還是人才的見用,要有一定 時機呢?子燦遇上大鐵椎時,正是康 熙元年,看他的樣子應是三十歲上下 ,這樣算起來,大鐵椎現在應四十歲 了。子燦又見他寫買東西的字條,楷 書也相當工整。」